她刚要递第二块给李宝,窗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张远山正捏着茶杯漱口,忽然顿住:"有生人气。"
敲门声比预想中轻,像片叶子落在门上。
施丽娅刚摸到牌堆的手僵住,李宝已经起身去开门。
门开的刹那,三个姑娘的影子挤进来——最前面的穿蓝布衫,脸色青白得像浸了水的纸;中间的扎马尾,攥着个花布包直发抖;最后那个戴眼镜,镜片上蒙着雾气,指尖掐着前两人的衣角。
"请问......张、张先生在吗?"蓝布衫姑娘开口,声音细得像蛛丝。
她抬头时,李宝看见她后颈有块青斑,形状像条蜷缩的蛇。
张远山放下茶杯,酒气散了大半:"找我?"
马尾辫姑娘突然屈膝,花布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滚出串檀木佛珠:"我们是师范大学的学生,李薇、蒋丽萍、许燕......"她蹲下去捡佛珠,手指抖得捏不住,"听说张先生会看风水,求您......求您救救小薇!"
李宝关上门,月光从破窗棂漏进来,在李薇脚边碎成银渣。
她坐在条凳上,膝盖抵着胸口,指甲把布衫绞出个洞:"开学那天,周华帮我搬行李......"她喉结动了动,"他说我们宿舍是民国建的老楼,墙里还嵌着青砖,刻着'七蛇镇阴'......"
施丽娅倒抽冷气,赵婉儿的槐花饼掉在桌上。
李宝摸向腕上的开元通宝,凉意突然窜上脊椎——白天他望见的七道黑气,可不就缠在那栋老楼顶上?
"那晚我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唱歌。"李薇的声音开始发颤,后颈的青斑慢慢凸起,"是首老歌,像......像我奶奶哄我睡的《摇篮曲》。
我睁眼时,月光正照在窗台上。"她突然抓住蒋丽萍的手,指甲掐进对方手背,"有个姑娘坐在窗台上,穿白裙子,背对着我。
她的头发好长,垂下来能扫到地。"
许燕抽了抽鼻子,眼镜片上的雾气更重:"小薇当时在说梦话,我们以为她魇着了......"
"她转过来了!"李薇猛地站起来,条凳"哐当"翻倒。
她的瞳孔缩成针尖,盯着墙角的阴影,"她转过来了!
脸是青灰色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两个黑洞......她朝我伸手,指甲好长,像......像乾陵地宫那些石俑的指甲!"
蒋丽萍搂住她的肩,眼泪砸在李薇背上:"我听见小薇喘气声不对,摸黑开灯。
灯亮的刹那,她突然尖叫,指着窗户喊'别过来'!
我们看过去,窗台上什么都没有,可她的手还举着,像在跟谁拉手......"
李宝想起前文钱辉家院墙上的灰雾,又想起地宫甬道里那具守陵人的干尸——那干尸的指甲,确实有三寸长。
他转头看张远山,老道士正盯着李薇后颈的青斑,眉头拧成个结。
"后来呢?"赵婉儿轻声问,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李薇慢慢坐下,手指抠着条凳的裂缝:"我以为是梦......可第二天起床,后颈就多了这块斑。"她撩起头发,青斑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再后来,我总在半夜醒过来,听见窗台有动静。
昨晚......"她突然捂住嘴,眼泪从指缝里涌出来。
许燕接话:"昨晚她又开始说胡话,我起来给她盖被子,看见她的手悬在半空,就像......就像真的在跟谁拉手。"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发红,"更吓人的是,苗淼说她起夜时,看见小薇光着脚站在窗台上,可我们冲过去时,她又好好躺在床上......"
"苗淼?"施丽娅下意识重复。
"她是我们宿舍第四个。"蒋丽萍抹了把脸,"今晚轮到她值夜,说要盯着小薇......"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窗纸哗哗响。
李薇猛地一颤,后颈的青斑突然扭曲,像条活过来的蛇。
张远山突然起身,从道袍里摸出张黄符,"啪"地按在李薇后颈。
符纸刚贴上,李薇就发出声闷哼,青斑竟顺着符纸边缘往上爬,转眼缠住了张远山的手腕。
"这是......"赵婉儿的声音发紧。
"阴契。"张远山咬着牙,额角渗出汗珠,"有人用她的生辰八字和阴魂结了契。"他另一只手掐诀,符纸腾地烧起来,青斑"嘶"地缩回李薇后颈,在皮肤上留下道红印。
李宝摸出开元通宝,凉意此刻像团火,烫得他手腕发红。
他突然想起白天钱辉家院角的老枣树,想起山脚下那七道黑气——原来不是七条蛇,是七个阴魂。
"今晚别回宿舍。"张远山扯下烧剩的符灰,"让苗淼......"他话没说完,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个女生的尖叫:"李薇!
李薇你快回来!"
蒋丽萍和许燕同时站起来,许燕的眼镜"啪"地掉在地上。
李薇猛地转头看向窗户,月光里,她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后颈的青斑正缓缓凸起,像条蛇要挣破皮肤。
"是苗淼......"李薇轻声说,声音像被掐住了脖子。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树枝折断的脆响。
施丽娅攥住李宝的袖子,赵婉儿已经抄起桌上的煤油灯。
张远山盯着窗户,道袍被风掀起一角——他知道,今晚的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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