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一年的寒风,带着明廷的血腥威胁掠过草原的每一寸土地。
快马斥候的蹄声踏碎了克鲁伦河的薄冰,也撞开了建州女真的木栅,将朱高炽那句“杀到亡族灭种”的狠话,钉进了每个部落首领的心头。
最先被震慑的是兀良哈三部。
捕鱼海之战胜利后,故元辽王阿札失里、会宁王塔宾帖木儿等来降,先遣人赍脱思古帖木儿旧降诏书赴京来献,以表其诚,明廷遂于兀良哈部所在地设置泰宁、朵颜、福余三卫指挥使司。
兀良哈部落泰宁卫指挥阿札失里正在帐篷里清点冬季的牛羊肉,听完传讯兵的复述,手里的羊骨“啪”地掉在火盆里。
他猛地站起身,羊皮袍的下摆扫翻了奶桶,浑浊的马奶在毡毯上漫开——三个月前,他还派儿子去瓦剌觐见也速迭儿,送上了二十匹良马作为贺礼,那时的也速迭儿正指着脱古思帖木儿的画像骂得唾沫横飞,说要让黄金家族的血脉在瓦剌重燃。
可现在,那个扬言要复兴蒙古的新汗,竟和被他骂作“废物”的脱古思帖木儿一样,成了明人的阶下囚。
“明人……真敢在冬天动兵?”阿札失里抓住传讯兵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当听到明军是翻越唐努乌拉山、凿穿乌布苏湖盆地直抵木伦河谷时,他突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堆积的干草上。
旁边的儿子帖木儿不花刚满十六岁,还带着少年人的血性:“父王,咱们有骑兵三千,不如联合朵颜、福余二卫……”
“闭嘴!”阿札失里厉声打断,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以为也速迭儿的五万骑兵是纸糊的?连他都撑不过一夜,咱们这点人够明人塞牙缝吗?”
他想起不久前的捕鱼儿海之战,北元主力被蓝玉一锅端掉时,草原上飘了整整一个月的血腥味。
那时他以为躲在大兴安岭以西就能安稳,可现在明人的刀锋,竟伸到了瓦剌的心脏里。
三日后,兀良哈部落的队伍出现在前往和林的路上。
阿札失里坐在勒勒车上,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枯树,忽然觉得那些枝桠像极了明人骑兵的马刀。
朵颜卫指挥脱鲁忽察儿和福余卫指挥海撒男答奚早已在路口等候,三人见面时都没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对方眼下的青黑——谁都明白,这次去和林不是觐见,是去谢罪,是去证明自己没敢生出二心。
明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足以让人绝望!
他们能跨越数千里荒漠戈壁,在捕鱼儿海的漫天风沙里精准找到北元主力,一战便生擒大汗脱古思帖木儿,将忽必烈一系的正统传承砸得粉碎。
这等奔袭作战的能力,早已超出了草原部落对“战争”的认知——哪有军队能像雄鹰般掠过万里荒原,专啄猎物的心脏?
可更令人胆寒的是,这样的奇迹竟能在数月内复刻。
他们无视寒冬的冰天雪地,凿穿瓦剌视为天险的唐努乌拉山,直捣木伦河谷的腹地,又是一战便将刚刚自立为汗的也速迭儿擒获。
五万瓦剌铁骑在他们面前如同纸糊,经营多年的汗廷一夜之间化为焦土,连喘息的机会都没留下。
这样的明军,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论机动性,他们能比最迅捷的商队更擅长穿越无人区;论战斗力,他们能在数万人的营地里如入无人之境;论决心,他们敢在能冻裂骨头的寒冬里发动突袭,根本不按草原战争的常理出牌。
北元的主力挡不住,瓦剌的新锐挡不住,那些分散在草原上的部落又凭什么能挡?
黄金家族的血脉护不住脱古思帖木儿,瓦剌的贵族救不了也速迭儿,所谓的部落联盟、草原勇武,在明人面前都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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