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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北上,道阻且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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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继续北上,“哐当哐当”,偶尔发出嘶吼般的长鸣……

他们乘坐的是普快列车,速度不快也不慢,让梦独感到将要到来的不可预知的事情不太突兀,同时也给他一种心定之感。加之叶晓晨认为选择乘坐普快列车便于欣赏沿途风景,特别是可以观赏巍峨壮观的秦岭风光——虽然他们都曾被秦岭风光震撼过,但那样的震撼感还是想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永不餍足——岁月流逝,他们早经人到中年,但却依然保持着一颗未泯的童心,保持着永不褪色的单纯特质。

啊,单纯,实在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字眼,她不是每个人都能具备的,虽与年龄有关,但年龄并非绝对因素,有的人哪怕到了五十岁、六十岁甚至更年老,但依然不失单纯的特质;而有的人尽管尚处在青春年华,单纯的特质却早已逃遁不见,只剩下世故、老练及圆滑了。

所幸,梦独和叶晓晨这一对挚友,眼光和心依然单纯,连梦幻也仍然不失单纯。否则,就不会有梦独的这一趟还乡之行,更不会有叶晓晨的相伴了。

很巧合的,途经秦岭时,是在大白天,巍峨的群山连绵起伏,似乎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果然,他们再次被秦岭风光震撼了,并且陶醉其中。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简直重新拥有了儿童的心态。雄伟的风光在飞速后退,他们在迎接着新的风光,那些风光看似大同小异,实则同中有异,异中有同,他们两人扒在窗边,越看越想看,越看越看不够,内心的波澜不停地起伏着。别的旅客们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么着迷**篇一律的风景,而他们同样也不理解,绝大部分旅客为什么在面对峰峦叠嶂、伟岸壮美的秦岭风光时只是惊诧地大呼小叫一时,然后很快便沉寂下去,对窗外的风光不再关心,即便眼光投向窗外,也是漠然的,好像面对的是家中的一面稔熟而无趣的墙壁。

无论风景还是生活,在不同的人身上发生的反应是极不相同的,有的人敏感多思,有的人无知无觉。

显然,梦独和叶晓晨皆属于敏感多思型的,尤其是梦独。

即便眼睛累了,身体累了,但他们依然兴趣盎然,心湖只是暂时地平静一下,而后再度漾出涟漪,荡起波涛。

当然了,他们对风光的兴趣和专注不可能一直处在高潮,哪怕不是在高潮之时,他们也处在高潮的余韵里,谈起话来,互相激励着。

叶晓晨说:“我总觉得,秦岭风光对于我而言,每看一次,都好像是第一次看,每一次的风光都是不相同的。你说怪不怪?”

梦独说:“一点儿都不奇怪。我还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坐在火车上饱览秦岭风光,从南到北,和从北到南,感受是绝不相同的。”

“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也是有同样的感觉。从北到南是越来越险,从南到北是越来越缓。”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种感觉。我感觉,从北到南,当秦岭出现在眼前时,是很巍峨、很雄伟、很突兀地扑入眼帘的。”梦独说。

“可是,为什么李白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而不是说‘陕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呢?”

“那是因为李白行进在从陕西到蜀州的险路上啊?我是这么认为的。”

“看来,诗仙的诗句过于精炼,精炼到让很多很多人产生误解。如果他把‘蜀道’改为‘入蜀之道’或‘赴蜀之道’,肯定就不会让无数人对他的那句诗误读误解了。”

一路上,让他们兴致勃发的,可不止有秦岭风光,还有许多的景,物,和人……

当列车越来越接近他们下车的站点时,他们,特别是梦独,才如梦方醒似地回到现实中来。

窗外的风景越来越模糊,暮色降临了。

梦独和叶晓晨下车的车站,是涂州市西站。

涂州市,对叶晓晨来说是个全然陌生之地,但对梦独来说,却是较为熟悉的,是一个给了他深深重击的地方,是梦独的一个很世俗的理想破灭的地方,亦可说是他人生中一个通常意义上的滑铁卢之地。

梦独永生都会记得,多年以前,他离开晁老妈妈后,就是来到涂州火车站,踏上了南下的坎坷征程。

他们下了火车,走进车站里永远拥挤和推搡的人流,出了车站。

天,黑透了。

梦独和叶晓晨住进了一家站前旅馆,叶晓晨手持两张身份证在前台登记,名字是:叶晓晨,叶晓南。

旅店老板是个老头儿,戴一副瓶底厚的眼镜,登记时,对着他们看了看,颇有些好奇二人年纪相仿却一个看上去人近中年而另一个还是个青春男儿。但他只是好奇了几秒钟,脸上有着见惯不惊的神态,将二人的身份证朝扫描仪上一扫,信息便自动录入了。然后,给了他们房间钥匙。他们入住的是七楼最靠东的一间房。这倒正合他们的意愿,心想,他们既可以不受打扰地好好休息,还可以想想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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