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记得，这两个词连在一起，就意味着一件事。

人间炼狱。

“赵大人，上车吧。”

桂公公推了他一把。

赵奕被架上了马车，一路疾驰。

他脸上的那点得意和轻浮，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终于清楚，这不是宫斗，不是权谋。

这是一场能让整个王朝都为之动摇的天灾！

……

御书房。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满朝文武，几十个大周最顶尖的人物，此刻全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武明空高坐于龙椅之上，一张俏脸，冷若冰霜。

她将手里的那份密报，狠狠地摔在地上。

“百万百姓，流离失所！马上就要变成百万流寇！”

“诸位爱卿，都是我大周的肱骨之臣！”

“现在，告诉朕，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满殿死寂。

过了许久，一个穿着礼部官服的老头，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是礼部尚书，李不清。

“陛下……”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此乃……此乃天罚啊！”

“天降大旱，又有蝗神过境，非人力所能抗拒。此乃上天对世人的警示，我等凡人，除了筹集粮草，做好赈灾的准备，别无他法……”

“天罚？”

武明空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冷。

“李尚书的意思是，朕德不配位，所以上天才降下这灾祸，来惩罚朕吗？！”

李不清吓得浑身一哆嗦，脑袋磕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臣不敢！臣万万不敢啊！”

他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谁不知道，当今女帝，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她女子的身份说事！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武将盔甲的壮汉，站了出来。

镇国将军，王朗。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赈灾！”

他声若洪钟。

“而是调兵！”

“百万灾民，一旦失控，就是百万乱匪！必将席卷整个中原！届时，大周危矣！”

“我们必须立刻调集十万大军，赶赴河南道外围，将灾民死死困住！但有作乱者，格杀勿论！”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片反对之声。

赵奕他爹，兵部尚书赵昭，第一个就跳了出来。

“放你娘的屁！”

赵昭指着王朗的鼻子就骂。

“灾民也是我大周的子民！他们只是饿肚子了！不是要造反！”

“你他妈不给他们送粮食，反而派兵去杀他们？你是何居心？！”

“你这是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要把他们逼反！”

王朗脖子一梗，毫不退让。

“赵尚书！你这是妇人之仁！妇人之仁，会害了大周！”

“你懂个屁的军事！大军一动，人吃马嚼，耗费的钱粮比赈灾还多！你把钱都拿去调兵了，拿什么去救人？！”

“不杀一批，怎么震慑剩下的人？！”

“你……”

眼看两人就要在御书房里上演全武行，文官武将们也分成了两派，吵得是不可开交。

“肃静！”

“够了！”

武明空猛地一拍龙案，发出巨大的声响。

整个御书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站起身，冰冷的视线，如同刀子一样，从每一个大臣的脸上刮过。

那目光，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赵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