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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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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除夕夜不过还有两天。

天将蒙蒙亮,殿前司衙门,一片肃杀, 灯火热气熏的融化的雪水从檐上滴落下来, 滴答滴答,透着股寒意, 被冷风卷着从洞开的巴掌大小窗户穿入牢房中,吹得上首浅眸人发丝微动。

霉味,过夜的沉闷气被吹散几分, 霍洄霄眯眼透窗瞧了眼天穹那缕破晓的晨光, 按了按眉心,眼底倦意退如潮水,露出一双水洗的清明浅眸。

直刀咔哒归鞘, 浅眸掠向下首, 霍洄霄似笑非笑, 嗓音淬着股森冷, “多日不见,卢阁老别来无恙呐!”

下首两名狱卒押着卢襄, 昔日紫袍玉带,如今囚服染血, 霜染鬓角, 发丝尽散,夺去官职, 竟与街头老乞儿无异, 唯有脊背仍旧不肯分毫曲折, 挺得笔直,犹如岩上老松, 不堪积雪重负,摇摇欲坠。

十日刑罚,卢襄此刻已经神志不清,望着霍洄霄,神色呆滞,仿佛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一名狱卒见状,端起杯冷透的隔夜茶水,泼了过去,疾声厉色,

“老匹夫!殿帅要问话,还不速速醒神!”

干裂的嘴唇微张,卢襄冻得面色青紫,突然发起狂来,犹如砧板上的鱼,昂首怒目圆睁,

“殿帅?我呸,不过是皇帝鹰犬,红蓼原的竖子,少在这里拿乔摆谱!咳咳……若不是你蓄意谋害,混淆圣听,卢家怎会落到如此境地!我卢襄与你无冤无仇,而你,先是重伤我儿卢巍,又以伊迪哈之事陷害于我!以此谋权,狼子野心,险恶至极!”

他咳得面色涨红,挣扎着几欲起身,“咳咳……圣上糊涂!我大梁江山,万数黎民危矣!咳咳咳……危矣!”

狱卒反应神速,对着卢襄膝盖弯一脚踹上去,人便伏倒于地,被死死按住。

昔日紫袍玉带,遮奢云端的内阁辅臣,此刻在这方牢中,却连街边一条野狗也不如……卢襄挣扎着,仍旧不肯伏低就范,昂首怒视,目眦欲裂。

霍洄霄唇角含笑,瞧他歇斯底里,嗓音轻飘飘的,“卢阁老不愧为当朝辅员,股肱之臣,死到临头却还忧心家国之事,可惜呐……”

他起身,从案上拿过一叠口供,“卢阁老若说蓄意谋害,狼子野心,我可就要喊冤了!”

这刻,霍洄霄将手中口供啪地一声,摔在卢襄面前,冷冷一笑,

“殿前司捉拿牵扯伊迪哈之事官员十数位,其间大半皆指明你为主谋,白纸黑字,贪污受贿,结党营私,阁老罪状罄竹难书……圣上糊涂?!阁老不若将这些口供好生看看,看究竟是圣上糊涂,还是你卢襄死到临头还嘴硬!”

堂中一寂,静得落针可闻,隔窗鸡鸣报晓声远远传来,天穹熹微。

这刻,卢襄气势微弱几分,挣脱左右狱卒,双手揽起散落在地的数封口供看了许久……摇摇欲坠的脊骨这刻终究是弯折了下去,六旬耆老,失去这点强撑的气势,身形只余下那么点。

然而他的语气却并无半点和缓,将那些口供放下,冷笑道:

“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又如何?这满朝文武,哪个不结党营私?哪个敢说自己为官清廉,从未有半点污迹?!就连你霍家,可敢说自己手握重兵,就不曾有过半点私心?!”

“白纸黑字又如何?年三十后,正月十五之前债主不讨债,官府衙门不拿人,圣上想通过伊迪哈案扳倒绪王……我若还没老糊涂,今儿怕已经腊月二十八了吧?十几天呐!殿帅大人可审出什么来了?”卢襄抬眼,笑意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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