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炭火噼啪作响,朱高炽起身走到徐允恭面前。
这位“小徐达”自始至终没说话,却一直盯着舆图上的军事卫所标记。“舅父,”朱高炽的声音缓和了些,“商路通不通,终究得看刀把子硬不硬。你麾下的铁骑,要沿商路分设驿站,每月巡查三次。”
“尤其是汉人商贾,别以为能仗着朝廷旗号走私——谁敢私运违禁品,比如铁器、火药给蒙古人,一经查获,货物全没入官,人押回南京问斩,还要追查到底,夷三族。”
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朱高炽至今都记得后世史书中那赫赫有名的“八大蝗商”!
这些蛀虫趁着明末吏治腐败、边军缺饷,暗中用金银铺就门路,把镇守边关的将领、主管茶马贸易的官员一个个拉下水,再与关外的女真勾连,将一车车铁器、粮食、火药甚至精良的甲胄,顺着隐秘的商道送进了白山黑水。
他们用江南的丝绸换女真的貂皮,用中原的盐铁换八旗的战马,表面是互通有无的商贾,实则是在大明的脊背上剜肉饲虎。
边军将士在寒风中饿着肚子扛枪,他们却在关内的酒肆里搂着歌姬数银子;朝廷为筹措军饷焦头烂额,他们的货栈里却堆着能让女真过冬的粮草。
更可恨的是,他们连火炮的图纸都敢偷偷贩卖,让本就缺铁少粮的后金,硬生生靠着这些“明人”的供奉,磨利了砍向大明的刀。
到最后,山海关的城门被打开时,那些蝗商还在盘算着战后的商铺该开在哪里;崇祯皇帝煤山自缢时,他们的船队正载着从京城抢来的财宝,往江南的逃。
这些人,披着汉人的皮囊,做的却是断子绝孙的勾当,比关外的敌人更让人齿冷。
如今自己亲手规划这草原商路,若是不严加看管,难保不会养出另一批“蝗商”。
汉人商贾见利忘义的性子,朱高炽比谁都清楚——只要利润够高,他们敢把亲娘都卖给蒙古人。
若是让铁器、火药顺着商路流到草原部落手里,今日的“归顺”,明日就可能变成反噬的獠牙。
所以他才要徐允恭的铁骑死死盯着商路,才要詹徽把税则订得密不透风,才要刘三吾在告示里写清走私的下场。
不是他信不过谁,是历史的教训太血淋淋——当年的八大蝗商,最初也不过是几个跑边贸的小商贩,就是因为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让他们长成了吞金噬血的巨鳄。
“走私者,斩立决。”朱高炽看着帐外正在卸货的商队,声音冷得像岭北的冰,“不管他是汉人还是蛮夷,不管他背后有谁撑腰,只要敢碰铁器、火药,就按通敌论处。抄家,灭族,一个都不能少。”
他要让所有人都记住,这草原商路是大明的血管,谁要是敢在血管里下毒,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八大蝗商的故事,绝不能在洪武年间重演——他宁愿现在担个“严苛”的名声,也不想百年后,让后人指着史书骂他养虎为患。
詹徽正在旁边记录税目,听到这话,笔尖顿了顿,随即在“走私”二字下重重画了道红线。
他虽不知朱高炽为何对走私如此忌惮,却能从那语气里听出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位皇孙,是真的打算把这商路,变成一条只能流着大明血脉的通道。
徐允恭抱拳:“末将明白。明日就调三千骑兵,联合辽东都司那边,沿广宁卫到和林的路线布防,沿途设十二座烽火台,发现走私踪迹,立时点火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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