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乌云散尽,正是晴好时节。陆曜今日休沐,不必去衙署当值。
昨夜他从西跨院回来时,陈稚鱼早已睡熟。先前并未听闻他休沐的消息,是以今早陈稚鱼翻身时不慎踢到身边人,还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竟还在家中。
不等她细想,便被一双温热的手臂圈进怀中,头顶传来陆曜带着睡意的低哑嗓音:“时辰尚早,再睡会儿。”
陈稚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起身下榻。榻上的人似是没了暖意,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鼻尖蹭着她残留馨香的枕巾,又沉沉睡了过去。
陈稚鱼披了件厚实的外衫,转身看向榻上,见他睡得正熟,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洗漱过后,她在妆台前挑拣衣裳,唤夏捧着几件成衣过来,见皆是外出的款式,而非居家常服,便低声问道:“姑娘今儿要外出吗?”
陈稚鱼点头应了声。唤夏悄悄往内室瞥了眼,瘪了瘪嘴——看来姑娘是不想同少爷待在一处了。
不多时,陆曜睡足起身,揉着太阳穴走出内室。外间的八仙桌上已摆好了早饭,陈稚鱼端坐在桌边,正安静地等着他。
“怎么不叫醒我?”他走过去,语气带着几分歉疚,“饭好了你便先吃,别饿着肚子。”
陈稚鱼不说话,只伸手去舀碗中的粥。陆曜看着她面上的表情,颇有些赌气的意味,便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落座时特意将自己的椅子往她那边挪了挪,两人的腿紧紧挨着。
陈稚鱼刚想往后退,就被他伸手按住了椅腿,动弹不得。
她抬眸瞪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嗔怪。
陆曜眉眼弯起,带着几分笑意,松开了手,故意逗她:“你若不想说话,那便我来说。可你要是再往后退……这屋子就这么大,你退到哪儿,我便追到哪儿。”
听他这般胡搅蛮缠,陈稚鱼只觉同他说不清,又深知他向来说到做到,便没再费力气挪椅子,只默默喝着粥吃菜。
“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出去。”陆曜忽然开口。
“不去。”陈稚鱼想也不想地拒绝。
“去。”他语气笃定,不容反驳。
陈稚鱼眉头一挑,正要发作,就听他补充道:“漱玉楼新到了一批石头,我带你去挑两件,做个摆件或是印章都好。”
“我不喜欢石头。”她依旧冷淡。
“那你喜欢什么?”陆曜顺着她的话问,语气放得更柔,“是书籍、字画,还是首饰?若你有想去的地方,咱们去别处也行。左右我今日休沐,有的是时间陪你。”
陈稚鱼一时语塞,还未开口,又听他说:“说起来,也许久没带你好生出去玩过了。如今画舫、花艇人多眼杂,确实不方便去,但漱玉楼、书斋这些地方倒还闲适,正适合散心。”
话已说到这份上,他姿态放得极低,陈稚鱼若再板着脸不应,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她沉默片刻,轻声道:“一会儿我要去趟云锦,先前勾了几个绣样,得去同那边的绣娘交代清楚。”
陆曜立刻接话:“那便先去云锦阁,再去漱玉楼。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做的绣样是什么模样。”
说罢,又邀功一般对她说:“先前你同我说老马的事,我也放在心上,并未寻他的麻烦,虽说是他眼盲心瞎,没认出你来,但到底也是我的不是,自己的夫人在做什么竟是一无所知。”
陈稚鱼被噎了一下,眼眸古怪地将他看了一眼,得了他一个温温和和的笑来。
她可没忘,刚知这事时,他那发作的模样,如今倒是脸色一变,会说人话了。
……
用过早饭,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出门。车帘被陆曜挑开一角,春日暖阳透过缝隙洒进来,落在陈稚鱼膝头的锦盒上——里面叠着她无事时画好的绣样,针脚走向、配色标注都细致得很,是她要推新的款式。
“听说你这几日在家就在忙活这些,原是为了新纹样。”陆曜的目光落在锦盒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盒沿,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这次想推哪类风格?是先前你提过的清雅兰草,还是更衬春日的海棠?”
陈稚鱼将锦盒往怀里拢了拢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我未与你提过这些,你怎知道?”
陆曜笑笑:“若是有心,夫妻之间能有什么瞒得住对方?”
陈稚鱼没有深究,毕竟自那事戳破之后,她就没有刻意背着人了,一些新的绣样都在可见的地方,说不定是他什么时候自个瞧见了,亦或是自己私下与几个丫鬟们闲说的时候叫他听去了。
不过提起这些,都是她感兴趣的话题,眼底亮了些,回他那话:“都有。还加了几样缠枝莲纹,想着做成年节的喜用绣品,能多占些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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