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动作间,乌木发丝便淌过色泽的涟漪。
眼前景象只要对方喜欢,就是让她计算着卡路里和营养均衡、再健康饮食十年,也愿意。
“嗡——”
电话。
不是陆砚打来的。
看到跨国号码的一瞬间,手指缩了缩。
“回国之后这么忙吗?Adeline。”
亲和的女声传来,手机上的备注是Melanie。
“抱歉,我忘了今天......”
“哈哈,这是好事,快跟我说说最近怎么样?”
杨灵顿了顿,认真地说:
“Melanie,我觉得......最近特别开心。我谈恋爱了,未来有结婚的打算。”
......
可是现在才初秋,即使光着膀子在街上也冻不死人。
林晚声像个遗失的音符,顶多不痛不痒地在深夜某个时刻‘叮咚’一下蹦出来,惊得他一愣。
仅此而已。
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同时爱着一个人。
所以如何呢?知道了又能怎么呢?
你会因为一个老朋友在无人知晓的日日夜夜用行动怀念你,而感动到要向她表白?
现在的陆砚,绝无可能这样做。
车子引擎划破昏暗的夜,前车灯将前路照得亮堂。
人爱着过去的美好,并不意味着会选择将过去再走一遍。
林晚声改变了他,她的身影连同被她改变的这部分完完全全地融进了男人的灵魂。
是以他也变得感性、偶尔文艺,情商得到了多次锻炼和练习、愈发懂得女人心。
是,没错。
问一千遍,也会说‘深爱过’。
那个女人曾是生命中无可比拟、无可替代的美好,但现在的两人即使面对面抵死相守,也再不能与当时并论半分。
就像琥珀里的蝶翼与花骸,残留着几亿年前的温度,却再也焐不热初见时疯狂跃动的心。
永远不能。
......
绕过白色布片裹着的老座钟和角落里一闪一闪的不知名监测器,陆砚一把把张野薅住。
“张哥,午睡结束了,跟我去外头搞搞清水墙。”
说到午睡,三周前说收拾东西准备搬进来,结果迄今为止还只搬了张行军床、在洋房睡了一晚上。
虽然中间有长假和寒潮的缘故,却也委实有‘磨洋工’的嫌疑。
遂今晚,最迟明天,他打算搬进来。
缺什么再添置,先住下,谁晓得会不会有什么‘大旱’或者‘大水’?
从清水墙开始,老洋房就算插上了呼吸机,得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咯。
“陆哥,我去买包烟先,下午两点实在难熬。”
陆砚不抽烟,就是最难熬的时候也没抽过。
这玩意味道重、花销大、还伤身,从性价比考虑,青少年的他还没抽就直接进入‘戒烟’阶段了。
但表示理解。
双休日只有四个人,张野、小赵和老周,全是核心成员。
得亏张野中午睡得着,周和赵两人从早上开始,就‘彩绘雀替’各部位的优先级展开了小规模、长战线、高频次的讨论,直到现在。
“诶,诶,这个孔我考虑了下,还是得开。我晓得你处理起来也麻烦,纹理细了伤脑筋。但是小赵,你听我说......”
老周的嗓门随着多日以来、渐渐平静的心,也变得和气。
侧耳朵听了会,看样子两人的磋商快到‘谈和’阶段,便放下心出门。
这里有个误区得解释清楚:
经常有老师傅说,我修某某物件用了两三年时间之类的,可千万别以为是无时不刻地工作那么久。
根据经验来看,不是级别较高的收藏款文物,这两三年时间怕多是在‘等待’中度过的。
勘测与定方案一个月,材料准备俩月,修补和等干燥仨月,彩绘又是三四个月等等。
可不得数以年记吗?
情况困难的时候,‘等’的时间要占百分之六十左右。
雀替相对来说不那么‘困难’,修补起来大致三个月时间。
什么?自己人?
那顶多俩月。
确切来说,木作一周半,彩绘花两周,然后其余都是‘等’的时间。
‘等’字非常磨人。
这便是陆砚将要住进来的意义所在,也是杨灵‘嫌弃’传统工艺的主要原因。
他看着门廊、窗楣的砖拱券,拱券与山花展现着砖石结构美感。
砖体裂缝、粉化,盐碱风吹、酸盐腐蚀,不改其横平竖直、错缝搭接的坚定。
原本刺刺的阳光也会为之和煦。
老洋房的地域识别性极强,不同地区用料和修筑细节大不相同,其地区人民的精神内核与气质亦有所区别。
正如建筑学家伍江所言:
‘上海老洋房不是简单的风格模仿,而是一个民族在现代转型期的集体心理沙盘。’
当青砖拱券遇上马头墙,当马赛克拼花遇见砖雕牡丹。
这些矛盾共生的空间语汇,恰是那时的人民在传统与现代、本土与西方夹缝中寻找出路的精神化石。
做完精神建设后,果然眼前的工作便有了积极滤镜。
于是干活,今日累计工作时长,再加三个半!
......
直到前厅的老座钟发出下班的顿挫敲击声,樱花粉色保时捷才掐着点赶到。
整个下午,陆砚都尽量先对阴凉中的部分完成检查,还是落得大汗淋漓的下场。
如果杨灵愿意理解的话,他想先回家洗个澡。
这不算放鸽子吧?
台阶上,台阶下,隔着车窗,隔着她酷酷的墨镜,两人一刻也等不及地笑着。
果然,下班以后在一起,成了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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