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黑了。
这是地狱。
林默没有理会几近崩溃的阿四。他伸手,将那个沉重的玻璃容器端了出来。
容器的瓶身上,贴着一张防水的白色标签。
标签上没有名字,没有日期。
只有一行用黑色记号笔写的、潦草的数字。
林默打开手机,调出之前拍下的、程砚秋那张预约单的照片。他仔细地比对着。
标签上的那串数字,和预约单上,“患者医保卡号”那一栏的号码,一模一样。
分毫不差。
证据确凿。
程砚秋还活着,但他的肾,已经作为一件贴好了标签的货物,躺在了这里。
那个所谓的“印度仿制药”,那个他用身体的一部分换来的“希望”,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们给了他一个去殡仪馆的取件码,却事先把他未来要被摘除的肾,提前“入库”了。
林默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冰冷的玻璃容器。
就在他指尖接触到玻璃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情绪,如同电流般,顺着他的指尖,猛地钻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幅幅破碎的、混乱的画面。
昏暗的手术室……冰冷的手术刀……刺眼的无影灯……主刀医生被口罩遮住的、毫无感情的眼睛……
以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和一声声微弱的、绝望的**。
“我的画……我的画还没画完……”
是程砚秋的残存意念!
这颗肾脏上,还附着着他被强行剥离时的、最痛苦的记忆和执念!
林默猛地收回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掌……掌柜的……”阿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指着那个玻璃罐,又指了指自己的腰,“他……他还活着……那他的腰子……是怎么……怎么到这儿来的?”
林默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残忍。
只有一个可能。
那个所谓的“透析”,根本就不是在净化血液。
江城市立第一医院的透析室,就是他们的屠宰场。
每一次透析,都是在用精密的仪器,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活人身上窃取着生命。
而那个院长,就是这一切的操盘手。
“我们走。”林默将玻璃容器小心翼翼地放回冷藏柜,关上了门。
他没有销毁它。
这是罪证。是程砚秋的,也是那些藏在幕后的畜生们的。
“走?去哪儿?”阿四已经六神无主了。
“去找程砚秋。”林默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他现在,比任何一个躺在这里的死人,都更接近地狱。”
一直沉默的Hei爷,突然抬起头,金色的瞳孔穿过冷库的墙壁,望向了城市的某个方向。
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一丝焦躁的咕噜声。
它感受到了。
那股属于程砚秋的、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气息。
以及,一股混杂在衰败死气中、极为特殊的……颜料的味道。
林默顺着Hei爷的视线望去。
城西,那片早已废弃的烂尾楼。
***
三济典当铺流水账(戊戌年三月十五日子时正)
■阴德点收支
收入:无。
支出:二十点(支付“闭气丸”及“开锁符”材料成本)。
当前余额:九万五千三百七十点。
■当品入库
无。
■特殊事项记录
夜探【青松殡仪馆】地下冷藏库成功。
于【T-325】号冷藏柜中,发现被福尔马林浸泡的活体肾脏一件。
经核对,该肾脏容器标签上的编号,与活当者程砚秋的医保卡号完全一致。证实市立第一医院存在活体摘取并贩卖器官的犯罪行为。
林默通过接触,感知到肾脏上残留的、属于程砚秋的痛苦意念。
此事罪孽滔天,因果牵连已超出普通范畴,需尽快介入。
■人员状态
林默:确认了最坏的猜想,情绪已从【凝重】转为【极度愤怒】。杀意已决。
阿四:因直面人体器官而受到剧烈精神冲击,三观再次被刷新下限,已出现应激性肠胃不适。返程途中强烈要求报销心理咨询费用及夜宵大餐。
黑猫(Hei爷):全程表现冷静专业,成功定位关键证物,并感知到程砚秋的当前位置。已暗示林默,本次出勤的绩效奖金需用顶级蓝鳍金枪鱼结算。
■下步计划
立刻前往城西烂尾楼,寻找命悬一线的程砚秋。
必须搞清楚,程砚秋在失去一颗肾脏后,是如何维持生命的。他手里的“药”,到底是什么?
烂尾楼阴气混杂,人员流动性未知,需做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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