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过来,才回了神,忙噢了一声,扬声道:“行了!瞧着你们也都没什么力气了,收拾收拾散了吧。哎——那边那两个,你那抱在一块喘气也算打吗?赶紧散开散开!伤得轻的睡两觉就舒坦了,伤得不舒坦的,去找军医好好看一看,我瞧你们方才咬人的功夫也使出来了,就别顾忌着脸面了。”
说是打了那么久,其实沉烈与完颜琼手底下也是群心中有数的人,知道往哪打能显出本事又不会伤人太重。
眼下众人站也站不稳,倒不是因为身上的伤重了,只是都较着劲不肯认输,才一点劲儿也没藏着,都泄出来使威风了。
完颜琼一言不发地瞧着逐渐发散开的人群,目光略微一动。
他能看出,经了这么一架,众人的态度与从前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军中最重要的便是打仗,但凡他手底下的兵,从不以家世论长短,只凭战场上的杀伐分尊卑。
方一碰面时,他这边的人对南营人多有冒犯,其实也并非是因为南营军多家世贫贱之人,而是因了从前南宋式微的缘由,觉得汉人从来身骨瘦弱,打仗只顾奔溃四逃,更不愿同他们并肩作战。便是从前南营军捷报连连,他们也只当是以奸险法子取胜,算不得真本事。刚刚汇军时,都如避瘟神一般避着沉烈手底下的人。
此间种种,完颜琼虽看在眼里,在汇军前也曾叁令五申,不得对南营军心存偏见,却也无法真正使他们放下自己的偏见。
吴安这法子虽的确不像话,却也是让人该出气的出气,该改观的改观。
受这点伤,同从前的种种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说到底,他们在意的,也只有真本事罢了。
即便是未上场的,围在旁边看了这么久,也能对对面军中的境况大约有个估量。
虽说大多数人无碍,不过军中从来力量参差不齐,这么一场混战下来,也少不得有人是真伤着了。
方才那一场较量,众人都为着自己上头的少主挣脸面,什么招都使过了,连吃奶的劲也都用上了,眼下便更没了桎梏,哪儿不舒坦也没藏着掖着,自觉跑到了军医那边去排队看诊。
吴安见状,跟沉烈二人略微作了个揖,转身溜了。
这人不知道去干什么,两条腿倒腾得飞快,一路走没了影。
过了一阵再回来时,少年身后带着自己那个侍女,一言不发地在军医身旁也支了个小摊子,把常用的药膏草草摆了一圈,一副也要给人看病的架势。
见众人都大眼小眼地瞧着,他便勾起指节,登登敲了敲自己的小木桌,同街边商贩一般扬声招呼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当代神医免费给看病了!”
他忽然这么一嗓子,众人又是不明所以地互相看了几眼。
完颜琼手底下的人有憋不住话的,悄悄伸头跟南营兵搭话,“你们这军师什么来头,瞧着平头整脸的,说话做事起来,怎么一副泼皮样式。”
这会儿虽都打得鼻青脸肿,搭起话来倒比平时顺眼了许多,也没了平日里的芥蒂。
南营兵也是一言难尽地盯着吴安,莫名觉得有些丢脸,连忙摆手,“不知道少主从哪弄来的人,我们也不清楚。”
吴安等了半天见没人搭理他,索性自己起身,上队里把呼寒矢拉了出来,“来来,咱们都这么熟了,校尉还排什么队啊,多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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