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断开，卡尔此刻目光凝滞在电子地图中的东大洋西部的几个位置，他手中的蓝山咖啡从通话前便没有再饮下，此刻已经冷了。这是一次共计出动七十五艘水面舰艇及二十八艘水下舰艇的军事行动，其结果足以改变人类历史进程。能够指挥很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地球表面的大型战争，卡尔的心情无比激动，他终于有机会完成他历届前任未能实现的野心。

他随即拨通了另一个视频通话：“命令，茂伊基地内的陆基宙斯盾系统全面开启，怀穆米基地与茂伊基地内的全部海基宙斯盾系统全面开启，只允许同时有一艘盾舰进行检修。全军进入黄色警戒状态。”

“收到。报告司令，如此的话，有一个信息需要向你汇报。”

“说明。”

“这是一个来自航天局的信息。大约十八分钟前，大约在巴那马上空，距地面约五十万英里的太空发生了一起能量爆发事件。初步评估爆发总能量大约为一百至五百吨硝基苯当量。由于事件发生的方向几乎正对太阳，无法获知更详细的信息，初步判定可能是米级尺度的陨石撞击，或是微量的正反物质湮灭。”

“航天局来的信息？我们自己的卫星没有发现吗？”

“是的，司令。我们的卫星都在同步轨道以内，且侦测方向都是向着地球的。”

“那这个信息有什么用？与航天局保持联系，持续关注吧。除非有进一步的信息，不再将其作为影响行动的因素。”

“收到。”

东八区时间，2049-08-09，09:06，周一，龙腾共和国，燕京市，龙城区，首都医科大学附属龙城医院，某病房

自从璇玑卫星系统量子通信调试失败，乔佳睿直接昏迷了过去，已经过去了五天。他持续昏迷了四天，是昨天下午才醒的，于是他又是度过了一夜失眠。此时，病房中，段轩、夏天荣以及他的主治医师，围绕着他的病床站着。

段轩看着病床中的乔佳睿道：“对于此次量子通信调试失败，你也不要太过介意。上级决定，趁此期间，将你的脊髓手术完成。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你只有让身体恢复成常人状态，才能更好的工作。”

“领导，”乔佳睿道，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失落和迷惘：“问题可能出在硬件和软件方面，在硬件方面，问题最有可能出在制冷系统或量子态监测器上，让小刘和小林他们仔细排查下；软件方面，就得让小李他们在模拟上多多运行。具体情况……”

他就这样持续说了二十多分钟。尽管段轩已经明确表达了让他休息的要求，但还是没有人打断他。说完，他仿佛用尽了精力，连眼神都显得空洞了。

段轩在与主治医师交待几句后，便离开了病房。璇玑故障当然要解决，暂时失去乔佳睿这员大将，他要有得忙了。

“佳睿，”在送走了段轩和主治医师后，夏天荣坐在乔佳睿的床边，拉上他的手道：“你真是太拼了，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整下，挺好。”

“天荣，我……”说着，他已是眼含热泪。

“好了，交给我好了。我已经联系了元天，他告诉我说事情没有想像的那么糟。天阳那边也在分析。”

“你，你们？”

“怎么？难道人工智能只能被吩咐吗？或是不相信人工智能也可以发现物理规律吗？”

“一时没做好准备。”

“那你可得做好准备，或许我们还有你想不到的能力。比如说……”她这时不再说话，但乔佳睿却直接读懂了他的意识，“你我可以直接用意识交流。”

乔佳睿目露惊讶，“这，这。”

“天羽教给我的。她开发了这个能力大约有十几天吧，然后她就用这个方法来解决冉菁耘的口吃问题了。对了，你不要说话，试着直接用意识和我沟通。这样，效率会提高不少，你也就有时间休息了。”

“我好像可以了。”

“是的，我收到你的意识了。还会更熟练的。嗯，等你的脊髓治好了，你也可以找女朋友了。用不用我帮你物色？”

“天荣……”乔佳睿脸上不免范起羞红。事实上，对于一定程度生活不能自理的他来说，夏天荣这一管家的作用更多的则是护工职能，在夏天荣面前，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隐私。毕竟夏天荣的外观是个大美女，所以起初乔佳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于是告诉自己，她只是个机器人，于是也就习惯了让她照顾。但久而久之的习惯后，夏天荣是不是机器人，他自己也就不去区分了。人工智能再逼真，在日常的交流中，仍不免有一些地方显得生硬，比如她递给他的水杯中的水温和水量总是相同的，虽然没有去刻意测量，但他知道那精度绝对是要低于十分之一克和千分之一度的，他相信如果放水的龙头可以不以滴来计量，那夏天荣所能掌控的精度绝对要比现在高上五六个数量级。可最近这几天，他越发感到她表现出的变化，那种变化不是发生在某些方面，而是一种全方位的，比如，她更爱照镜子了。自幼残疾的他，内心是屏蔽男女之情的，但在他的习惯被夏天荣照顾后，夏天荣便占据了那虽然被屏蔽但潜意识里仍然存在的那个独特的位置。

而夏天荣，在目睹那场惊心动魄的人工智能大战后，又感受到夏天羽与韩苏的人格纠葛，她虽然不知道是否自己也产生了人格，却对男女之情也发生了兴趣，而在她的意识中，那个位置也早就被这个朝夕相处的男人占满。

两人都只是在心中暗想，却由于正处于意识交流状态，相互的内心便都被彼此感知。眼波流动，心意相通，夏天荣俯身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