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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4章:匠户为主,监生为辅!沈大胆画龙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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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大会若未能组织好,他们将负首要责任。

另外,被小万历那句“六部之尾”刺激后,他们也想凭借着这次主办安澜大会,将腰杆挺起来。

京师百官第二日知晓昨日国子监之事与工部诸官通宵后,心情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此等氛围下。

接下来的几日,除沈念外,恐怕无官员敢提前或按时放衙,他们也开始思索如何为朝廷治河献言献策。

……

翌日,午后。

距离小万历要求的两日之期还剩下近两个时辰。

工部后厅之中。

工部尚书郭朝宾、工部左侍郎李幼孜,以及工部的十余名官员全都黑着眼圈。

而此刻。

郭朝宾与李幼孜正在阅读他们刚刚共同草拟的奏疏。

此奏疏为提高治河匠人地位,依靠安澜大会让民间百姓看到他们的价值,共提出三条策略。

其一,重赏发明治河之器者。

工部欲在此次来京的近两千名匠人中选拔出百名发明治河之器有较高实用价值的匠人,依照定下的等级,奖励一百两银,五十两银,二十两银,十两银不等。

要知。

这些匠人普遍的年收入都在三到五两之间,即使拿到十两银,也抵得上他们两年的收入,足以激励更多治河匠人发明创造了。

其二,工部欲将本定于五月十八日举行的安澜大会提前至五月十日。

之所以提前,乃是为了让治河匠人们的发明拥有更多展示的机会,以此提升民间百姓对匠人们的了解,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尊重有能力且能够为他们带来益处的人。

其三,工部准备每年年中都筹备一次匠人展会,此类展会将容许所有手工行业的匠人参与,奖赏也将更高,意在促进整个大明匠户们发明创造的热情。

第三条策,乃是为小万历认同的“匠户归民籍”而设定。

待宣告天下,必然能使得天下匠户兴奋,也能使得他们的地位迅速擢升。

郭朝宾与李幼孜对第三条计策尤为满意,因为其利民、利朝廷,利工部,且有大局观。

一名工部郎中见郭朝宾与李幼孜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忍不住说道:“部堂,此策完全可以送到内阁,送到陛下那里了!”

“是啊!是啊!陛下与三位阁老看后一定都会非常满意的。”有人附和道。

郭朝宾合上奏疏,道:“请沈侍讲来一趟,他说行,才能算行!”

当即,一名工部主事亲自奔向翰林院。

工部朝东八百米便是翰林院。

约一刻钟。

沈念就出现在了工部后衙,然后拿起集工部诸官之力拟定出来的奏疏,认真阅览起来。

这一刻。

工部诸官都非常紧张,包括工部尚书郭朝宾河工部左侍郎李幼孜。

若沈念看完摇头称不行,他们定会听从沈念的意见重写。

当下,三大阁臣都不一定有这种能力。

但是沈念拥有。

此乃沈念多次为朝廷献言献策换来的尊重与话语权。

片刻后。

沈念看罢奏疏,微微皱眉。

他一皱眉,直接让后衙内所有官员的心都吊了起来。

随即,沈念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朝着郭朝宾与李幼孜说道:“郭部堂、李侍郎,下官以为……以为此策甚好。不过……”

沈念的“不过”两个字令工部诸官刚欲准备松下的一口气又憋了回去。

“不过,第二条策,下官建议微调一下。”

“如何调,子珩细讲!”郭朝宾急切地问道。

沈念道:“安澜大会提前,使得匠人们拥有更多展示机会,我是赞同的。但是诸多匠人几乎全是白丁,且官话也说不利落,表达甚不清晰,此种能力,短时间难以培养。”

听到此话,工部诸官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京师百姓大多都是能言善辩之人,他们若与这些表达不清楚的匠人对话,有可能还会打击匠人们的自信。

沈念接着道:“下官建议,每个展位的匠人前,皆匹配一名监生,帮助其解说,不过在站位上匠户为主,监生为辅。如此,不但能讲解清晰,也能让天下人看到朝廷对匠人们的重视!”

此想法,正是沈念在两日前便在心中酝酿的。

“站位上,匠户为主,监生为辅。”

工部诸官都默念着这句话,心中感叹沈念的大胆。

士农工商,士为四民之首,而监生便是典型的士,日后八成以上都是官身。

让他们位居匠户之侧,确实能抬高匠户的地位。

但监生们恐怕不愿意。

郭朝宾想了想,道:“子珩,此……此乃画龙点睛之策,就应如此,就应如此!至于如何说服监生,本官想办法!”

沈念笑着道:“郭部堂,下官相信王祭酒不会拒绝的,国子监若拒做此事,我们翰林官去为匠人当辅,我去言说。”

听到此话,郭朝宾不由得笑了。

若一众翰林官站在匠户旁边解说,那将会是大明一奇景。

不过朝廷根本不可能同意。

沈念说出此话,是让国子监那些监生听到,他们听到此话,绝对不敢拒绝此事。

一旁,李幼孜拿起毛笔,准备再写一份,将沈念的补充建议添进去。

他越想,越觉得沈念的补充是画龙点睛,甚至可以称之:化蛇为龙。

就在这时。

昨日被笞四十的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刘笠站了出来。

他先朝着沈念拱手,然后道:“沈侍讲,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郭朝宾沉声说道。

刘笠被吓了一跳,连忙道:“依照我大明礼制,凡事皆有礼制章程,监生之身份远高于匠户,如此做,会不会有官员会认为此乃违式之举,以贱逾贵?”

刘笠没让匠户们住在监生号舍,就是担心:服舍违式,以贱逾贵。

听到此话,一些官员微微皱眉,他们也有这个顾虑。

礼制不能坏。

沈念微微一笑,道:“大明立国之初,定下诸多礼规,对衣着、房屋、称号等皆有一定之规。然当下,非士大夫之家建房亦敢使用重檐兽脊,如同官衙;奴仆无赖暴富亦敢穿绫罗绸缎,招摇过市;更有市井贼盗,未成年之时便为自己起了别号……”

“我言此等礼制紊乱之事例,非鼓励破坏礼制,而是新政变革之期,孰轻孰重,应当甄别清楚。不能对底层百姓苛刻,对自己仁慈,若谈礼制规矩,衙内所有官员,谁当下敢称自己从来没有逾矩过礼制,更何况,这些匠人乃是陛下所邀之贵客,为了治河,理应有此待遇!”

……

“受教了!”

刘笠朝着沈念重重拱手,退到了后面。

此刻的他,对沈念是心服口服,也彻底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郭朝宾和李幼孜刚才听到刘笠之言也动摇了一下,但沈念说完之后,他们瞬间释怀。

李幼孜蘸墨提笔,迅速书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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