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他们不恐惧。

他们的视角并未被马遮住，他们能看到更多。

因为李林正悬在半空，在阳光下。

这并非什么戏法，而是真切的事实。

一时间，他们连左脸肿得老大的余沧海都给忽视了。

直到他再次出声。

“阁下是？”

余沧海已经差不多猜到自家儿子，弟子的惨状，或许就与此人有关，但他却不敢生气。

更还要强忍剧痛，挤出笑容。

“李林。”李林有些意兴阑珊。

因为所有人都只注意到了他的快，他此刻正飞在半空，而未注意到他的巧。

将余沧海的老脸弄肿，却不伤害他的听力。

这样巧妙的用劲，竟无人识得。

中招的余沧海亦然如此。

“耍一遍【蹑云剑法】，若是能让我满意，你便能活着。”

李林现已没太多耐心。

甚至更改了计划。

他最开始只是让余人彦瘫痪，分明是抱着留余沧海一命让他好好照料余人彦让其在痛苦中度过一生的心思。

“是。”余沧海的笑意更浓了。

下一刻，他拔剑，上蹿下跳起来。

若只看其身法，不免有些滑稽。

但若结合剑，却让他有着踏云行空的潇洒之感。

但若只看剑.

剑隐没在其身化作的青云中，时隐时现，不可捉摸，似是能从任一角落出现，刺出。

“不错，这可谓是剑蹑青云。”李林只见了一招，便已将后续招数得出。

因为，他的【鹤唳九霄神功】乃是果，【松风】【蹑云】则是枝叶。

唳——！

李林行气，拔剑。

他同样跃起，一跃数百丈。

身化青云。

剑破长空。

鹤唳九霄。

道士踏云伴松风。

鹤唳，青云，松风，舞剑道者，只差明月，便能得出一张禅意十足的古画。

在场的众人都忘了呼吸。

岳不群不顾暴露，直接攀至树顶，占据最好的观看位。

余沧海更是直接淌下泪来，像个疯子一样大叫，“这这是青城神功！这就是青城！”

曾几何时，他认为他这般身形矮小的才适合以闪转腾挪身法为主的【蹑云剑法】，师傅长青子也是为此才收他为弟子。

可现在.

原来重要的是[蹑]，长手长腿才更适配！

这才是剑，这才是【蹑云剑法】，这才是青城神功！

其他人同样认为余沧海是疯子。

甚至青城派的弟子也一样，他们心想：师傅这是疯了吧，我们青城哪有这样的神功，有的话哪还用将【辟邪剑法】当成宝。

道者从云端跃下，看向余沧海，“这的确源自青城，是【青城丈人】创出，却未在开创门派留下的武功。”

“它叫什么名字？”余沧海已彻底忘了自己的儿子，名利，他现在的眼中，李林就是神，他的尊主，唯有青城，唯有松风观能与之等同。

“【鹤唳九霄神功】。”李林说。

“好，好名字。”余沧海笑得挖耳挠腮，配合他的身高，尊荣，他就像一只猴子。

可旁观的众人却无心取笑。

这放在华山身上，就等若陈抟老祖从云端走下，降临在华山门人面前。

“人英，人雄，人杰。”余沧海忽然叫起了门人弟子的名字。

三人立刻下马靠近。

噗呲——

鲜血飞扬，三人命丧突然自余沧海手中闪烁的剑光。

这剑很快，三人甚至来不及惊愕，脸上仍旧带着恭敬。

“师傅疯啦！”一青城弟子高呼，连忙策马往酒肆逃去。

其余弟子同样如此。

最后只剩下一个畏畏缩缩，但目光闪烁着坚毅之色的弟子。

“人勇。”余沧海再次念到。

“在。”这名字正是留下那弟子的。

“你为何不逃？”余沧海问。

“若没有师傅，人勇还只是路边的小乞儿，人勇的命本就是师傅的。”那弟子已下马走到余沧海身前。

“好好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人英他们吗？”余沧海再问。

岳不群已察觉余沧海的意图，“观主何至于此啊。”

“爹爹！”岳灵珊抬头。

“师傅。”劳德诺后退一步，已在思考逃跑路线。

余沧海同样认出了这道声音，他只是摇头，继续说道，“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不是好人，都失了青城宗旨，忘了何为[守无致虚]。”

“人勇，我一向不喜欢你，认为你懦弱，一点也没有川人的血性。”

“但我现在才意识到，你才是真正的青城人。”

“只有你作为新青城的掌门，才可能迎回祖师爷的神功，才可能迎来李师祖的垂青。”

在看到人群中的林平之之后，他便明白了李林的偏向。

他要做的，是扭转青城在李林心中的印象。

即便失去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师——”那弟子刚欲说话，便被余沧海点了哑穴，还被在塞了一团东西在怀中。

“师傅我有一件事求你，求你杀了人彦和人豪。他们作为残废活在世上，还不如死了。”

话毕，余沧海看向李林。

“李祖师。”

“你说。”李林扬眉。

“沧海去世后，您能不能照拂一下青城。”余沧海问。

“青城不会灭。”李林说。

“那就好，那就好。”余沧海忽抬起手臂拍向自己的脑门。

啪——！

他这一掌用的是【摧心掌】，一掌下去心脏能裂为九瓣。

而落于他身上，则是七窍流血。

“人勇贤侄，我也会照拂青城的。”岳不群直接扯下了面巾。

那弟子只看向李林。

“你叫什么名字。”李林问。

那弟子身上哑穴应声而解，“李人勇。”